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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绳回归40年的前世今生
杨文凯 (发表日期:2012-03-27 12:08:41 阅读人次:1907 回复数:0)
今年5月15日，冲绳将迎来回归日本40周年。自1972年回归后，为了缩小冲绳与本土之间的落差，依据冲绳振兴开发计划而展开的基础建设一直在推进中，但是冲绳县民的收入仍然停留在全国平均水平的七成左右，冲绳所承担的美军基地的过重负担迄今没有得到消解。本文将回顾悲惨的冲绳保卫战、美国统治时期、直到回归日本本土的历史，在分析美军基地现状的同时，也会介绍与亚洲历史渊源深厚的冲绳文化，并展望作为冲绳基干产业的观光业——笔者将对以上课题做出如是我闻的独特考察。　　从冲绳保卫战、美国统治到回归日本　　太平洋战争末期的1945年，在冲绳岛上展开了不仅有日本军和美军参与，还有大批一般住民不幸卷入的悲惨的地面战斗。20万人以上的尊贵生命和贵重的文化遗产在战争中失去了。　　这场冲绳保卫战，始于3月26日美军在那霸市西面的庆良间诸岛登陆。美军在4月1日从冲绳本岛中部的读谷村登陆，分兵南北两路进军。向南挺进的美军，攻击了日军指挥部所在的首里城，日军向南方撤退。到日军司令官牛岛满中将自杀的6月23日，组织化的抵抗性战斗告一段落，但分散在岛内各地的日本兵此后继续抵抗。美军在7月2日宣布冲绳战结束，日军签署投降文件是在7月9日。　　在冲绳战中，有1万2520名美军、包含冲绳本地出身的9万4136名日军，还有占当时冲绳四分之一人口的9万4000名一般住民失去了生命。　　在冲绳县，每年6月23日被设定为“慰灵日”。为了给所有战死者祈祷冥福、祝愿世界和平，冲绳各地都举行慰灵祭祀活动。　　战后在美军统治下的冲绳，随着1952年日美《旧金山讲和条约》生效，其主权回归日本，但此后依然与日本本土分离，在长达27年的时间里一直置于美国的施政管理之下。　　在这期间，美军实行了被称为“用刺刀和推土机接受”的强行手段接收民有土地，建设了土地广阔的军事基地。冲绳作为美国“太平洋上的重要基石”发挥了巨大作用。　　二战以后东西方冷战激化，是重要的时代背景。50年代发生了朝鲜战争，60年代发生了越南战争——在地域军事紧张感不断升高的背景下，冲绳的地缘重要性日益显现。作为美军在远东地区军事战略的一环，冲绳的军港建设、弹药仓库、美军住宅等军用土地的开发得到积极推进。　　由于冲绳是该地域重要的军事据点，围绕着土地的强制接收，1956年美国方面发表了使得土地强行买卖和接收正当化的《价格劝告》。当地住民反对这个劝告，岛内大半的市町村都召开了住民大会，甚至发展为“环岛斗争”。　　1961年，就任琉球列岛高等专员的基拉维陆军中将揭发了拥有绝对权力背景的金融业的不正违法行为，罢免了经营层。在“基拉维旋风”中，美方进一步取得了发动强权的政策。　　另一方面，美军嘉手纳基地在1968年发生了B52轰炸机坠毁事件，1969年又发生了VX毒气泄漏事故。1970年，在冲绳本岛中部的旧古座市(现为冲绳市的一部分)发生了数千住民暴徒化、焚烧美军车辆的“古座暴动”，显示住民对美军的不满在高涨。　　在这一系列过程中，1969年当时的日本首相佐藤荣作和美国总统尼克松在华盛顿举行了会谈，并发表了日美共同声明。双方同意，美国将在1972年把冲绳的执政管理权归还给日本。　　冲绳在1972年5月15日回归日本，实现了县民们待望已久的日本复归。与此相伴随，冲绳流通的法定货币由美元改为日元；1978年7月30日，冲绳的汽车也从美国式的右侧行驶改为日本统一的左侧行驶了。　　现地媒体《冲绳时报》和电视台琉球放送，最近就回归40年展开县民意识调查。结果显示，九成县民回答“回归非常好”，相关理由是“与本土的交流变得兴盛”，占40%，最多。　　但是冲绳回归后，根据《日美安全保障条约》规定日方有提供设施的义务，许多美军基地仍然在岛内继续存在，军事基地过多过密的状况没有改善。县民承担过重的基地负担依然在继续，县民们希望尽早整理缩小美军基地的呼声十分强烈。　　冲绳集中了74%在日美军，基地返还进展艰难　　冲绳是日本最西面的岛屿县，与到东京的距离相比，到台北或上海更近，到首尔和香港的距离几乎相同。为此，冲绳作为亚洲各国的交流据点，其作用值得期待。此外，冲绳在军事战略上也处于重要位置。　　冲绳县内截止2010年3月末，有34个美军基地，总面积2万3293.9平方公里，相当于全县总面积的10.2%。在人口和产业集中的冲绳本岛，约18.4%的土地被美军基地占据，且大都集中在地势平坦、交通便利的优良地区。　　日本全国美军设施专用面积的73.9%集中在冲绳；其次是青森县，约占7.7%；神奈川县，约占5.9%。相比之下，冲绳县占据了压倒性比例。　　美军训练区域在日本全国有75处，其中48处在冲绳，占全体的64%。按照基地类型区分，有28个涉及水面基地，20个涉及航空基地，没有单纯的陆上基地。为此，冲绳周边的一部分海域和领空都不能自由使用，这是无法回避的现状。　　在宜野湾市中心的普天间机场，被称为“全世界最危险的基地”。基地周边分布着许多小学、中学、高校，还有大学。2004年，在毗邻基地的冲绳国际大学发生了美军直升飞机坠落事件，至今在普天间基地周边还有飞机坠落的危险。　　在冲绳的美国军人、军属、家属等，截止2009年9月末的统计，有4万4895人。其中，军人有2万4612人，约占驻日美军总数的68.4%。驻冲绳美军的61%是海军陆战队，与驻日美军全体的17%相比，是一个较高的比例。　　冲绳从回归日本本土的1972年到2010年为止的38年间，共发生与美军演习相关联的事件、事故1545起，平均每年发生41起。交通事故从1981年开始统计算起，达2588起。　　还有，在公务以外被检举的美军犯罪件数高达5705起。其中，杀人、抢劫、强奸等凶恶犯罪达564起，占全体的10%，平均每年发生犯罪150起。1995年，美军海军陆战队三名士兵对小学女生的施暴事件，尤其令人感到悲痛和愤怒。　　在冲绳，与美军相关的事件和事故之所以频繁发生，究其原因，除了美军基地过于集中以外，日美地位协定问题也不断受到指责。日美地位协定自1960年缔结以后，一次也没有修正过。许多意见认为，随着国内外形势的变化，国民对于人权和环境的意识不断高涨，但日美地位协定没有跟上时代。　　比如，地位协定限制了针对美国军人在日犯罪的搜查和裁判权，规定在美军设施内部美方拥有“排他的管理权”。　　由此，冲绳县在地位协定的运营改善方面遭遇到极限碰了壁，不断强调必须对协定进行根本性的改革。冲绳当局请求日美政府尽快对地位协定做出改正，同时也要求驻冲绳美军整理缩小基地，并消减兵力。　　冲绳处于连接日本本土、中国、东南亚各国重要位置上，目前作为亚洲经济交流的据点，其经济成长受到期待。为了实现冲绳经济的进一步发展，美军基地的返还是不可或缺的。那霸市在美军宿舍返还后，在原址上打造新都心地区，正在扩建大型购物中心。有效活用返还基地的遗址，一定会为冲绳的未来打开道路，而扩大雇用带来的经济效果更值得期待。　　与亚洲各国的交流历史悠久　　冲绳在过去作为独立的琉球王国，与中国、日本、朝鲜、东南亚等展开贸易，在接受影响的同时也发展出独自的文化。所以，现在的冲绳依然保留着特色浓郁的艺能、音乐、工艺、饮食等各种文化。　　穿着色彩鲜艳的衣服而翩翩起舞的“组舞”，是一种配合着三味线和台词的舞蹈，过去在琉球王室欢迎中国使者的宴会上经常表演。1972年随着冲绳回归日本本土，“组舞”被认定为国家级重要无形文化遗产，2010年还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登录为无形文化遗产。　　三味线，是冲绳最令人感到亲切的一种乐器，据说是14-15世纪从中国传过来的。三味线被称为“心灵的乐器”，对冲绳人来说是特别的存在。在战后，冲绳人用空罐头和降落伞的细绳串在一起，制作了“空罐三味线”（カンカラ三線），其悠扬的音色足以慰藉心灵。　　还有，每年到了盂兰盆的季节，县内各地都会举行“爱沙”（エイサー）舞蹈大会。这是为了迎送先祖的在天之灵，由年轻人敲着大鼓、呼喊着“爱沙、爱沙”的口号而举行的一种舞蹈。现在，在各种活动中都会出现。　　在每年初夏，县内各地也举行被称为“哈里”（ハーリー）的爬龙船竞赛活动。据称，这是600年前从中国传来的风俗，是为了祈求渔业丰收和出海安全。　　冲绳还有一种叫做“雅其蒙”（ヤチムン）的陶瓷工艺品，也是在14-16世纪与中国和东南亚做交易时传进来的。当时的琉球王朝把各地烧陶艺人召集在如今那霸市的壶屋，奖励他们烧制陶器，制陶业蔚然成风。今天，作为陶器名胜地的壶屋，吸引着很多观光客到访。　　冲绳的纺织品和染织物也非常有名。14-16世纪，从中国、东南亚、印度传入了纺织和印染的技法，逐步发展为琉球独特的文化。在“红型”、“琉球帡”、“久米岛由”以外，冲绳还有“芭蕉布”、“名沙”（ミンサー）等种类丰富的染织品。　　冲绳在饮食文化上接受了各国影响，特别深受中国影响。冲绳为了招待中国使者而制作猪肉料理，使得这个菜系发达起来。冲绳料理据说“始于猪肉，终于猪肉”，从猪的内脏、猪耳、猪足，直到猪血，一无所剩，都可以烹制成美味的料理。　　对冲绳料理来说，豆腐是不可缺少的。冲绳的豆腐叫做“岛豆腐”，极富弹性，即使用于炒苦瓜（チャンプルー）这样的热炒菜，也不会破碎无形。　　在经常使用猪肉的琉球料理中，为了取得营养平衡也使用海带，两者在冲绳料理中得到了完美的组合。冲绳不出产海带，是在18世纪用黑砂糖交换而从北海道引进的。　　还有，“冲绳面条”也很有名，用猪骨头和鸡骨头，还有鲣鱼片熬出来的面汤，很爽口。冲绳面条与乌冬面或荞麦面相近，从年幼的孩子到上了年纪的老年人，受到广泛喜爱。　　战后经历了27年的美国统治，冲绳接受了许多美国文化的熏陶。在音乐和时装文化方面受到影响理所当然，以午餐肉为代表的饮食文化也可以看出这种倾向。　　冲绳文化经常被称为“炒苦瓜文化”（チャンプルー文化）。炒苦瓜，是把蔬菜、豆腐、猪肉混合在一起炒成的料理，这是形容冲绳接受了日本、中国、美国等各种文化的影响。接受并融合这些文化因素，最终发展出独自的文化，这就是冲绳的独特面貌。　　“多次观光签证”期待中国客人　　以“蔚蓝的大海、蔚蓝的天空”而著称的冲绳，是日本国内屈指可数的休假胜地。在冲绳回归本土的1972年，观光客总人数为44万人，到举办冲绳国际海洋博览会的1975年，观光客增加到156万人，在2008年更突破了600万人次。未来，冲绳已经树立了每年接待1000万观光客人的目标。　　据冲绳县统计，2011年到冲绳观光旅游的客人较前一年减少了37万6000人，同比下降6.4%，为547万9100人。3月11日东日本大震灾后，观光客大幅跌落，直到10月以后才重新出现恢复迹象。　　当外国客人下降1.7%、停留在年间28万人的水平时，来自中国本土的观光客却激增35.2%，大幅伸至3万3000人。　　其背景是，日本政府从去年7月开始，为访问冲绳县的中国人观光客发放3年有效的“多次观光签证”。为了回应冲绳县提出对中国人观光客免签的要求，日本政府首次发放了多次观光签证。　　这种签证的发放对象是居住在中国（香港除外）、拥有“充分经济能力”的个人及其家属。日本外务省表示，“在访问冲绳的中国人观光客增加、带动观光振兴的同时，也期待能进一步促进日中之间的人员往来和交流。” 　　这项签证的条件规定，中国客人首次到日本需要赴冲绳留宿一晚，第二次以后可以自由选择停留的地方，这样做也是为了促进在大震灾后大幅减少的观光客能够回复。　　持多次往返观光签证的观光客，一次性在日停留时间可长达90天，比过去的一般观光签证规定的15天长得多。日本政府虽然对于签证对象的经济条件没有明确公布，但一般认为年收25万人民币（约合310万日元）以上的富裕阶层成是主要对象。　　冲绳县知事仲井真弘多针对多次往返观光签证指出，“这为冲绳的国际观光振兴吹来了强劲的东风”，他在大表欢迎之余更希望“冲绳能成为外国人观光客恢复动向的先导，并发挥这样的作用。” 　　仲井真知事在去年7月访问了中国。在上海召开的记者会见中，针对冲绳作为一个特区将认可中国驾驶执照的持有者在冲绳可以租用驾驶汽车的设想，知事强调“将尽可能早地使之成为现实。”仲井真知事还表示 “希望中国客人来一次冲绳，看一次大海，就会理解那里的好”，显示了获得回头客的自信。　　对于搞活观光而言，直飞航班的影响也很大。中国海南航空公司去年7月开通了“北京—那霸”直航班机。东方航空公司在去年8月把“上海—那霸”扩展到每周四班，增加了一倍。冲绳县以扩充中国的航空线路为目标，今后从中国直飞冲绳的航班进一步增加的可能性很大。　　《冲绳时报》和当地的琉球放送在回归40年时做了民意调查，有关“为了今后冲绳的发展，需要下功夫振兴的产业领域”，选择“观光”最多，占40%。　　2004年，日本国内唯一的路面免税店“DFS广场••冲绳”在那霸市内开张；在那霸机场附近，已经建成了大型购物乐园奥特莱斯——为振兴观光所需的硬件设施正在不断完善中。　　当地报纸《琉球新报》在今年1月4日发表社论指出：“中国人观光客购买力旺盛，会带来巨大的经济波及效果。为了确保获得回头客，积极对应富裕层的观光要求，需要尽快为他们提供多样化和高品位的观光菜单。”在此基础上，社论进一步强调，“进一步打磨拥有富饶自然环境的海滨胜地和休闲度假空间，同时提升医疗旅游、购物旅游、地域文化旅游等附加值观光。只有彻底贯彻并展现冲绳的优越位置和独特个性，才是在国际大竞争时代里存活下来的关键所在。” 　　文：小菅众二　译：杨文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