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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PP协议从外部倒逼中国提升改革
杨文凯 (发表日期:2015-10-10 17:18:57 阅读人次:878 回复数:0)
10月5日，包括美国、日本在内的12个泛太平洋国家宣布达成跨太平洋经济伙伴关系协定(TPP)，对于全球贸易体系和规则而言，一石激起千层浪，引起轰动。　　TPP现有12个成员国，即美国、日本、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墨西哥、秘鲁、智利、新加坡、马来西亚、文莱和越南，其国内生产总值总和占到全球总量的36%。作为“21世纪的高标准贸易协定”，TPP如果协定生效，将成为历史上规模最大的多边贸易协定，也会重塑以现行WTO为代表、以货物贸易为主体、以经济利益为首选的世界贸易规则，引导全球投资和贸易进入新的对话语境，遵循新的运行规则。　　TPP历经5年半的艰苦谈判而达成协议，但前路并非一帆风顺：首先，各国国会能否审议通过TPP协议面临坎坷，尤其是将自身利益看成高于一切的美国国会将是最大阻力之一；其次，TPP即使得以实施，也不会一步到位，还有年份不等的缓冲期——这意味着新的全球贸易规则的诞生仍需耗费时日，一切都还在路上。然而，TPP成员国参与谈判，愿意为建立更加自由、公正、高标准并具有操作性的新世代贸易规则而互相协调，甚至不惜承受部分损失和内外压力，这样的勇气和智慧值得赞许。随着TPP的建立，世界经济格局是否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让世人拭目以待。　　TPP的本质是什么，各种解读众说纷纭。新加坡著名学者郑永年从长程历史视角出发指出：形成中的TPP实际上是一种新型的资本运作方式，一种超越主权国家的资本运作方式。从西方资本主义演变的历史来看，资本走过了两大历史阶段，现在要步入第三个历史阶段。第一阶段是民族统一市场的形成阶段，第二阶段是世界统一市场形成阶段，第三阶段则是今天的资本帝国阶段。TPP一旦成功运行，意味着一个新型资本帝国的形成。这个资本帝国和现在的资本全球化不同，是一个更高层次的资本帝国，也就是超越民族国家、不受民族国家影响或者有能力逃避民族国家影响的资本帝国。　　哈佛大学亚洲中心学者杨鹏认为：WTO代表的世界贸易规则，是只靠面包活着的贸易规则，是只讲经济利益的规则，是经济利益与政治价值分离的规则。TPP规则在自由贸易原则上，附加了环境权、信息自由权、政府不干预等价值准则，经济利益上长了价值灵魂，经济贸易变成了价值贸易。换句话说，WTO是以经济价值为灵魂，以自由贸易为身体；TPP，是以政治价值为灵魂，以自由贸易为身体。如果TPP和美国与欧盟谈判的TIPP顺利实施，人类的经济贸易时代行将终结，人类的价值贸易时代开始降临。　　从这些解读中可以看到，TPP协议所强调的货物与服务贸易自由化、知识产权保护、国有企业规则、劳工和环境保护、信息自由等条款，几乎条条都在填补了WTO的漏洞。TPP的意图指向非常明显，与目前在资本市场和WTO贸易规则中如鱼得水的中国并不咬合。中国以现行的体制安排和发展阶段，面对高标准的TPP规则壁垒，不参加是理所当然的。以美日为核心的TPP不带中国玩，中国恰可以自组体系自己玩。中国领导层提前打出“一带一路”发展构想，领衔创建亚投行，就是为了应对或者说拆解TPP这个渐成雏形的“经济北约”的挑战。　　不过,美国官方和TPP成员曾多次表示，TPP不针对中国，不是为了遏制中国，也无意排斥中国；中国商务部长高虎城也表示，中方对符合世界贸易组织规则、有助于促进亚太区域经济一体化的制度建设均持开放态度。显然，中国的“一带一路”构想和美国的TPP安排，虽无交集却互相开放，意味着中美为了重塑下个世代的全球经济格局已经展开了“制度竞争”。全球经济格局究竟如何塑造，会走向什么方向，拼的不只是利益驱动，还有制度优势与核心价值——这是TPP真正的威力所在。　　由美国主导的TPP(环太平洋)和TIPP(环大西洋)渐次成型，尤其是TPP达成了协议，让中国感觉到“狼来了”迫在眼前。之前，从2009年到2011年，美国力邀中国加入TPP谈判，就像中国邀请美日加入亚投行筹备一样，但中国怀疑自由贸易原则可能冲击现有制度而拒绝。TPP通过并实施后，美国将用市场来换取自由贸易原则通行，而中国对美国、日本的出口可能被TPP成员国挤占或稀释。尽管狼烟四起，压力山大，目前中国的反应还比较淡定。所谓“兵来将挡、见招拆招”，可以形容中国的心态。中方正在推进的区域全面经济合作伙伴协定（简称RCEP），这个协定涵盖了东盟十国、中日韩和澳新印16个国家。这个巨型自贸区如果建立起来，或可平衡中国的外贸损失。未来如果实现RCEP和TPP的对接，可以促进亚太自贸区的建成，届时，中国无需加入TPP就能真正融入进来。　　事实上，面对亚太地区突然出现TPP这样的经济大块头，中国不能焦躁对立，而应举重若轻。世贸谈判首席代表、经济学家龙永图认为，要用专业化眼光看待TPP，不能进行政治化解读，更不必过于敏感，应抛弃冷战思维。他认为，任何区域性的自贸协定都是开放性，并不存在TPP排斥中国的问题，加不加入完全在中国自己，不能因为中国没有参加就说针对中国。中国主导设立的亚投行，美日也没有参加，不能说亚投行就是针对美日。另外，无论是环保标准还是对劳工和知识产权的保护，以及国有企业市场化，TPP这些高标准和中国改革的方向是一致的。所谓态度决定一切，如果我们以积极的态度来应对，这些高标准就可以形成倒逼机制，促进我们的改革；如果以仇视的态度来看待，结果就是另外一回事。目前，中国离TPP的相关标准还有一定距离，等自己的工作做好后，自然是水到渠成，就像当年加入WTO一样。　　从这个角度来看，TPP的成型与崛起，形成压力也带来机遇。TPP的存在，将促进中国改革和社会改变，使其进一步融入全球化文明世界。中国一贯无惧压力和挑战，更善用改革进程中的倒逼机制，无论是来自内部还是外部，都可转化为改革与发展的动力。对于TPP，亦做如是观。　　中文导报第1067期 2015.10.15